房间里一片寂静。
李白的心脏猛得收缩了一下,随后身体开始微微颤抖。他的大脑一片空白……
血……疫?
李白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他们曾经在蜀国看到的那些身患血疫的人。
腐烂,呻吟,痛苦……
一旁的老人突然冲向墙上的鱼叉,他一把拿下,对着李白直直逼去:“你们是什么人!为什么要祸害我们村子!?”
李白一时有些无措:“不……”
“赶快滚!”老人扯着苍老的声音喊到,“赶紧滚!不然我叫人来了!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你们赶出去!只要我活着,你们就休想在这停留半分!”他见李白没有动作,转头对静儿说:“静儿,去叫人!把全村的人都叫来!”静儿看了看老人,又看了看李白和诸葛亮:“爷爷……”
“还不快去!”
静儿咬了咬下唇,跑了出去。
李白默默上前,将诸葛亮背在背上,在老人警惕的眼神中走出了房门。
李白在门口顿了一下,转身向老人鞠了一躬:
“谢谢……”
老人一愣,看着李白越来越远的背影,缓缓放下了鱼叉。
海风吹过,带着潮湿的咸味,李白额前的刘海被吹的有些凌乱,他抬头看了一眼黑沉的天空,月亮很亮,却照不清前方的路。
“听说大陆上,有一位神医……”
大街上走过一对奇怪的人,一个棕发白衣的男子背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,那人的全身都被宽大的袍子遮住了,他的头沉沉地垂在穿白衣的人的肩膀上。
李白毫不介意路人投过来的好奇的目光,他背着诸葛亮,向城门外走去。
待他走到城门,看守的士兵却拦下了他:“你背的什么人?把袍子脱下来看看。”
李白却是礼貌地笑了笑:“是我家弟弟,不知染了什么皮肤病,皮肤出了斑疹,还有臭味,可能会传染给他人,我这是带他出去寻医,不然您瞧瞧?”
“行了行了,快走吧。”那士兵一听,连忙皱起眉,捂着鼻子,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。
李白点点头,出了城门。
城郊,李白来到一户人家前,将诸葛亮安置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,然后上前敲了敲门:“有人吗?”
敲了好久,才有一个小孩子轻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,眨着天真的眼问道:“你是谁?”
李白微笑道:“我是一个云游剑客,路上口渴,想借一碗水喝。”
“哦,我知道了,你等等。”小孩又关上了门,然后听见他喊“妈妈,妈妈”随后便没了声音。
李白耐心地等待着,过了一会,那小孩子又打开了门,一手端着一碗水,一手拿着一个馒头,怀里还兜着一个。他说:“给你。”
李白道了谢,接过来,转身向诸葛亮走去。
李白放下碗,将馒头收好,他伸手摸了摸诸葛亮的脸。
还是很烫。
李白突然间觉得心中酸楚。诸葛亮一路上一直发着烧,醒过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,时间也越来越短,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昏迷状态。他皮肤上的红斑越来越多,最开始有红斑的地方已经开始充血。为了不让人发现,李白偷拿了别人家的一件宽大的黑袍,给诸葛亮套上了。
而且,诸葛亮现在也吃不了东西,只能喝点水。
李白端起水,准备给诸葛亮喂下去,只是诸葛亮的嘴唇闭着,不张开。
李白看着昏迷的诸葛亮,叹了口气,他也不想强行捏着他的脸颊,迫使他张口。
他怕弄疼他。
但如果不喝水的话,只怕诸葛亮的情况会更糟糕。李白盯着那碗水,做了一个决定。他想:救人要紧。
于是他喝了一口水,轻轻捏住诸葛亮的下巴,用唇贴着诸葛亮的唇,舌头撬开牙关,把水渡了过去。看着诸葛亮反射性的将水咽了下去,他才再重复一次。
就这样喂完了一碗水。
李白又背起诸葛亮,提气,足尖一点跃向空中。以他的轻功,昼夜不停地赶路,到达魏国只需一天半,到时候离那神医的住处就不远了。但是因为背着诸葛亮,怕是要再多半天的时间。
李白眯了眯眼:一定要尽快,尽快赶到……
他过去四处云游的时候,听到过那位神医的住址,一路打听,也确实在那。
但是他还是怕,他害怕,害怕诸葛亮撑不到那个时候,害怕那位神医其实不在那……
李白的头有些昏昏沉沉,他一不留神,差点从空中跌下来。他甩甩头,尽量让自己清醒起来。
一定要尽快找到……
尽管李白努力地赶路,到了魏国还是已近黄昏。李白走在街上,看着已经开始准备摆摊的夜市小贩,不远处已经响起了吆喝声;还有邻街的一些商铺饭馆在门口挂起了明亮的灯笼;一些酒足饭饱的人在树下或墙根下闲谈:“听说殿下最近有了一个新的军师……”“是吗?给我们说说。”……
李白只觉得头痛,浑身上下的力气似乎在被一点一点地抽走。他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果不其然,发烧了。
李白皱紧眉头,他将背上的诸葛亮又往上扶了一下,加快了脚步。
他强忍着不适,咬着牙,不停地赶路。他想,他不能倒下。
千万不能……
一天后,李白来到了山林中,他的脚步虚浮,因为背着诸葛亮而走得踉踉跄跄。他的头很疼,眼前模模糊糊,浑身没有力气,像是散了架一般。
李白眼前逐渐映出一个房屋的轮廓,他咬着牙,用尽自己的力气,拼命跑过去。
他站在屋外,嘶哑着声音喊到:“在下李白,还请神医救助!”
过了一会,屋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一位黑白发色,有着蓝色皮肤的人走了出来。他戴着一条紫色围巾,遮住了大半张脸,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。李白马上确定,这就是那位神医,扁鹊。李白按耐住心中的激动,再一次说道:“还请神医救救他。”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扁鹊走出来,对李白道:“我看看。”
李白赶紧将诸葛亮放下来,让他躺在地上。扁鹊蹲下身看了一眼,随后站起来,说道:“十两黄金。”
李白一下子愣在那里,扁鹊看他愣怔在那,冷笑一下,语气带了淡淡的嘲讽:“你不知道我的规矩吗,求医必要重金。”
李白焦急道:“难道就不能……”
“不能。”扁鹊打断他,他打量了一眼李白:“你的话,还有两天时间去筹钱,不过他……”他低头看了一眼诸葛亮,“两天之后,怕是要见阎王了。”
“那可不可以先救他,我这就去筹钱,保证会拿钱来的。”
“我从来都是钱到手了再救人。”扁鹊有些不耐烦,他转身准备回去,“你还是赶紧去筹钱吧,不然连你也得死。”
李白垂着头,捏着拳的手指关节泛白。最后,他“噗通”一声跪了下去。
扁鹊依旧迈着步,回了屋里,“啪”地关上了门。
李白就那样跪着,一动不动。
清晨的温度有些凉,山里弥漫着薄薄的雾气,草叶上挂着露珠,聚集的多了就顺着叶片滑下来,滴落在地上。
李白跪了一夜。
他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打得微湿,他垂着头,上身有些摇摇晃晃。
好难受……
他很想休息,但是他不能,他必须要坚持。
他要诸葛亮活下来。
只是头越来越痛了……李白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红斑,只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,最后,他终于承受不住,向前倒去。
“喂!”
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