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一桌两椅，两人落座。

元芳没有开口，只是静静等待狄仁杰的话。

【谈谈你吧。我想知道我的首席密探的故事。】

似是没料到会是这个话题，元芳的脸划过一丝慌乱。

【抱歉。我注意到了，那天你的情绪不太对。】

他竟然道歉了。

而且对象是自己?

元芳平淡的眸子出现了一丝裂缝。

【以往的你，虽然粗心，却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不良情绪外漏的。】

/元芳：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。/

/狄大人：你觉得呢?/

过往的故事一一涌现在脑海。元芳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——毕竟他们才认识不久。

可是如果那个人是狄仁杰的话，应该没关系的吧?

就这样自暴自弃的想着。

然后。

怎么会这样?

李元芳，你的警惕呢?

那些尘封的回忆，一一被打开，即使过去了这么久，却还是撕心裂肺的疼。

强迫着让自己的语气轻松，可当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。

【很平常，过着跟其他魔种一般的生活。】

【你很清楚这不是我要听到的。】

【出生第五年时我失去了父母，我还记得那天人类是怎样伤害他们的，他们挣扎着，却无济于事。当时的我是多想冲上去，把那些冷血的人类都杀掉啊!可是，我发现我根本动不了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死去。可我并没有随父母死去，当时有一个男人救了我，可这种救的方式，让我再次坠落入无尽深渊。我开始做一些令自己都厌恶的事情：偷东西、杀人， 偷听别人的秘密。那时我发现了一个自己的秘密，自己的身体竟然长不大，所以如你所见，我已经二十多岁了，可看起来还是个十来岁的模样。或许也不算秘密吧，魔种都是这样的。】

关于被打的事情，一字不提。

【后来呢?】

【后来我决定练武功，奇怪的是我似乎对于武功有些独特的天赋，那个飞刀和飞轮，我感觉非常顺手。后来我杀了那个男人，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手下。当时他的眼神，我这辈子都忘不了。】

【再后来我就来了长安，成为了你的密探。】

狄仁杰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听着。

【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啊，那个男人救了我，我却杀了他。】

【说不定有一天，我也会杀了你。】

【人类，口口声声说着魔种多么可怕，可是，他们远不知，他们比魔种更可怕。】

……

元芳睡着了。

难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，他眼中的戒备如此强。 只是被伤害多了，所以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罢了。

从某种角度来看，他和元芳是同一种人。

只是，截然不同的人生。

一个被人爱戴，高高在上。

一个被人唾弃，受尽苦难。

把他背起，他身上还有一丝酒气，有洁癖的狄仁杰忍不住皱眉。

【办案时候饮酒，难怪今天这么温顺。元芳，你怎么看?】

把他轻轻地放在榻上，从窗外来的丝丝寒意忍不住让元芳浑身一抖。狄仁杰瞥了元芳一眼，脸色变得温和了些，过去把窗户关上。

刚刚的情景又涌了上来。

月光照在元芳脸上，长长的睫毛上下飞舞。 替他盖好被子，转身轻轻地关上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