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否让自己无法忘记呢……

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，对那长城里的人民感到的愧疚心，始终是花木兰的心结。

自从那个异族人来的时候，便是个悲剧的起点。

那时候，花木兰是个中校级别的大人物，但其能力可不止中校，因为年龄压制，18岁的她，给她最高军衔只能是中校。在别人眼力看来，她虽然长着颇为女气的外表和娇小的身材，但对于军队里的人还是不能大意，要知道，这个家伙，杀人可是不眨眼的，不论是对敌人还是战友。

虽说在军队里，花木兰是意气风发，如同高岭之花般，但对于老百姓们，是很温柔的。待她如儿女般的长官经常调侃她是不是会精分，花木兰只是笑而不语。

貌似现在的生活也不错，有一个如同家人般的长官，部下对她也毕恭毕敬的，疏远关系做得很好，也很听话，还有那些可爱的平民们……花木兰双手交叉地扶着头，躺在草地上望着如同自己眸子颜色般的天空。

[就是……少了对手啊。]想想那些畏惧自己的敌人或战友，花木兰苦笑道。

自己还是控制不了想要发泄出来的力量啊。

隔日。

“听说了没?刚刚有人新人要进来的。”刚打算迈进门的花木兰一怔，收回右脚打算停留片刻。

“啥?”

“我瞄了几眼，是个戴面具的家伙，身子也不特壮实。”

“切，那有什么好研究的。”

[身子看起来不壮实的话……刚进来肯定会被人排斥欺负的。]花木兰想想当初进军队那番被欺负的模样，而现在，她已经是同龄人及前辈仰望不到的了。

[不过他被排斥被欺负关我什么事，真有能力的话，就好好地在军队里或者，弱者，就自生自灭去吧。]花木兰并不想管这些事，迈开步子进去指挥道，“别叽叽喳喳地堆一块聊天了，赶紧训练去。”

本来关于这个异族人的事情快忘的差不多了，但几日后……

花木兰揉了揉疲惫的双眼，撩开帐篷的卷帘，打算出去走走，却发现不远处围满了人。便略感好奇想要过去探究探究，挤进人群。

站在最前面几个人认出她来了，毕恭毕敬地喊了句“中校。”并愿意主动把位子腾给花木兰，这点无疑取悦了花木兰，摆摆手继续看向前方。

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坐在地上体型瘦小的男人，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。看情况，瘦小的男子军装沾满了土，脸上也尽是伤口和干掉的血迹。其中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朝着瘦小鼻梁挥过去一拳，未等瘦小男子防御过来，就被这道拳头的冲击力砸进人群。

看着都疼。花木兰皱眉，随便抓个人问道：“这是干嘛呢?”

“切磋呢呗。”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四人，丝毫没有看向花木兰。

[……哪有这样切磋的，摆明了欺负人。]想到这场景和自己刚入军的时候差不多，也是几个人围着花木兰侮辱她，周围几乎占满了群众，那时候的花木兰朝着人群投向求救的眼神，但是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助她。这时候花木兰才知道，在军队里，拳头才是硬道理。

[但如果自己出手救了那个少年，他必定会依靠着自己吧，而不会自强起来。]花木兰看向少年被欺负着，那坚定不服输的眼神，像极了以前的自己，她叹口气。

“喂——”花木兰刚出声想要制止三人，便有人开口了。

“你们三个男的欺负这个家伙真是不厚道呢。”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戴面具的男人。

“别管闲事，这叫切磋，趁本大爷心情好赶紧滚。”男子见他身子略显清瘦，撇了一眼不屑道。

“垃圾，只会欺负弱小的?”

“哟呵?那我们就来挑战一下强、大、的你吧。”男子听罢将手里的瘦小男子扔到一边，捏响拳头，故意将‘强大’两个字咬重。

“乐意奉陪。”男子鞠躬，面具下勾起一道笑容。

三个男人讽刺地看着他，一步步紧逼着他，就在男子要出手攻击的时候，戴面具的男子突然消失在了半空中。

“!?”不光是三个男子，在场的观战以及花木兰都感到震惊，活生生的一个人，怎么就消失了?

就在匪夷所思的时候，中间那个男子倒下了，倒下之前脸上露着的还是那疑惑的模样。

“快出来!”剩下两个男子吼出声。

“虚张声势。”最后两个男子昏迷前听见的便是这道淡淡磁性的声音。

声音不大，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，话音落下，空气中便出现男子的身形，以及他身边看的震惊的瘦小男子，和他脚下躺着的三个人，第一个脸上还露着那讽刺的笑容，剩下的两个唯有惊恐的模样，看上去很是滑稽。但在场的每一个几乎都不敢出声，谁能知道会逆转的这么快。

[和自己都是异族人吗……?]花木兰对视上那戴面具男子的眸子，是湛蓝色的，上面还流转着一道金色，无疑是一个漂亮的眼眸。

随后散场了，花木兰从长官那里得到了这个异族人的名字：“高短公。”一听姓便知道是一个很稀有的异族人，与那几年前辉煌的王朝的姓氏一样呢。

[不可能不可能……]花木兰摇摇头，与那个王朝有血缘关系的帝王与皇后，早就从高塔上跳下，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，而他们所生下的孩子早已被当成俘虏杀掉。

[那个孩子，貌似叫高什么恭吧……这个家伙只是带着面具，浑身上下看不出来一点皇朝的气质，可能是当年王朝辉煌时期，某户平民家出生下男婴为了跟风就这样起名吧……]这一点花木兰是知道的，毕竟，那个村子里有户人家可是极度崇拜着自己，生下来的一位女婴也便取名为“李木兰。”

花木兰心想这怎么可能嘛，这记忆深处的回忆，居然仅仅因为那个初来咋到异族人的姓而被唤起，也是有些无语了。

在那之后，花木兰也会默默地去关注那个高短公，并不是很刻意，但每次听见有人讨论他的时候，还是会停留片刻去听的。

又过去了半年，春季。

她每天还是悠哉地度过每一天，时时刻刻地关注着他，现在的他，已经是上尉了呢。才半年多的时间，他的领导能力，已经令自己的手下对他服服帖帖的，和当时的自己，很相似。

“明早有一波军衔要颁发给一些人，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长官惬意地抿了口茶，看着手中的报告。

“嗯，也好打发打发时间。”花木兰最近闲得很。

“我说你啊，中校这个头衔又能有什么用呢?不过也就得瑟得瑟。你还是要多干一些光荣的事迹，毕竟，时光会冲淡任何东西。”长官凝视着墙壁上挂满的战绩与证书，那是他曾经的荣耀。

“不必，上面还欠着我少将的头衔。”曾经，花木兰杀死了不少的蛮夷与少数民族，并且让这个国家短暂性地安稳下来，这个军衔本该是扣在她头上的，不止因为年龄限制，还有那异族人的血统，始终不能让当今的太子信服，委婉地用‘年龄’这个理由来拒绝了她。

长官知道这个女子看似漫不经心的模样，认真起来却是比谁都狠。但是出了军队，在那些平民百姓面前，可不是这幅模样的。

他在军队里混了这么多年，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道理。听了花木兰的话，也便笑而不语。

次日。

“今日，我宣布一件为我们这个国家，以及人民付出伟大贡献的人——高短公上尉。”台上的老头摁下手中的播放器，大屏幕上战斗场面便呈现在众人眼前，画面上所呈现的人物，便是站在台上的高长恭。

屏幕上，有着明显的两波人，因为稀疏关系，而一眼便能看出来。一波见样就知道是蛮夷，而另一波则只有高长恭一个人，而他脚下躺着的都是同胞的尸体。

看到这里，军队里便有一种悲哀的气氛。

流转着金色的湛蓝眸子，此时此刻却甚是犀利，使人不寒而栗。他的双手把玩着短小的匕首，在他手中犹如转笔般划出优美的弧度。看似不经意的模样，随后他手中一顿，将匕首插进了要从背后偷袭他的敌人的脖颈上。

“斩草除根。”只是淡淡的一句话，充满了让人安稳，服从的心理。萦绕在众人耳畔，久久不能散去。

说罢，他又腾空消失了。而再一次出现便是敌方荒蛮的首领身后。

那位首领似乎还未反应过来，脸上还是抱有着疑惑地模样，左顾右盼地寻找着高短公。

[奇怪……怎么就消失了呢?]或许智商不够，首领还是没有意识到对方早已现身在他身后，而他身后那些蛮夷们像是看了鬼一般盯着高短公，大气不敢出。

随后，手起刀落。

首领的脑袋便轻易地落在高短公脚下，脸上还是保持着那‘茫然’的神色。

视频就到这里。

“同胞们，看见了吗?”说道这里，老人的声线难免有些激动而变得颤抖起来，“这份荣耀，我们将赐予他军衔‘上校’!”

原本慵懒地坐在石椅上的花木兰瞳孔瞬间放大。[上将???我没有听错!!这个新人可比自己的军衔还要高了…自己可才中校…才几个月他就这样了……]

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，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，花木兰舔舔干裂的嘴唇，真想和他切磋一番……

被那些同龄人拉去庆祝自己的功绩，待他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了，掀开帐篷帘，打算好好地将身上的酒味冲洗掉，拧动水龙头，却发现并没有一滴水落下。

看着睡着如同死猪般的军友，高长恭推了对方一下。

“啊……干啥……?”还有些睡意朦胧的气息。

“怎么没水了?”

“我哪知道……停了呗，好了别吵我了。”男子嘀咕着，翻个身不理他了。

“……”高长恭可是一个很有洁癖的人，光说身上这味道，就无法让他入眠。看来只能去借点水了。

因为是比较偏远的地方，夜里饶是安静，与安静相称的便也是那蛐蛐或是不明小虫子的叫声，回荡在这个寂静的夜晚。在这个夜里，只能看见透着微薄的月光和每个帐篷前的灯笼来寻找方向，他沙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晚上饶是与众不同。

走到不远处的较大的帐篷边上，看着那微弱的红色灯光，便知道居住在里面的人还未入睡。

“有人吗?”礼貌地问候了一句，他可不想撩开帘子然后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，这样就很尴尬了。试探了好几句，高长恭无可奈何地撩开了帘子。

映入眼帘的是摆放整齐、简约的家具，一看便给人一股安心感，但里面空无一人，高长恭瞥见一处木门，木门的颜色与帐篷几乎完全吻合，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。抱着好奇心推开了门，却发现自己走出了帐篷。

又进入一片夜色中，周围的草丛几乎长到自己的膝盖部位，高长恭却像是被什么白色东西闪了一下眼睛，他眯起眼睛，仔细地看着草丛里与众不同之处。

那是被月光反射的河面，波光粼粼地才闪了一下高长恭的眼睛。

高长恭蹲在河边上，用手挽起水闻了闻，心中难免有些惊讶：[这水……好干净。]心中突然萌发一股想法，既然停水了，自己可以拿水桶来盛水，他并不适应在一个公共场所洗澡，即使这里都是男人。

起身打算回帐篷拿水桶，却听见一阵水声，听起来像是水被人舀起来，然后在倒入水里的那股哗啦啦的声音。高长恭隐身，靠近了那道声音的发出者。

随后只听见高长恭略有匆忙的脚步声，离开了这里。

回到帐篷，高长恭倚着墙，单手捂住眼睛，天知道他看见了什么。

——洗澡的女人。